林惊枝视线从小院中一景一过，鼻微酸间着涩意。

裴砚不知何时来的，他语气淡淡，伸手扶着林惊枝单薄瘦弱肩膀，往一旁退远，修长指尖挑开画卷一角，小心翼翼从墙上取下。

“我家少夫人骨弱，可经不得这般站着回话。”

屋外积雪本就不曾打扫，这会人多走动再和青砖隙里的杂草一混，越发的泥泞。

穿过记忆中熟悉院，小半时辰后她站在翠玉阁的垂门前。

“你是我们豫章侯府百谋千计、千挑万选，嫁到裴家的姑娘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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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自从阿娘不在后，豫章侯府便也不算我家了。”林惊枝收了绣帕，往后退了一步，抬眸看着裴砚。

裴砚下颌绷着，一句话不说。

孔妈妈垂眸不语，恭恭敬敬走到林惊枝前，小心伸手扶着她：“少夫人，老扶您去。”

“好。”裴砚，没有丝毫犹豫。

一张刻薄老脸一下僵住，嘴翕动许久才：“我不过是和六姑娘说些己话罢了，可不曾为难她，妈妈莫要误会。”

“哥哥这个理由倒是想得巧妙。”林惊枝眸底嘲讽，毫不掩饰看向林顾宴。

霎时绳断裂，檀木佛珠落得满地都是。

“郎君在外边园里，已经等急了。”

“夫君，我想回去。”

推开落灰的房门，房间里漫着一气，屋内东西并不多，但也摆放整齐，不过是剩了些她嫁时不曾带走的大件。

林顾宴十分窘迫站在一旁，朝林惊枝解释：“六妹妹，你这翠玉阁我不知为何会变成如此模样。”

林顾宴就跟在后追问：“六妹妹可是因院的事生气了。”

这是一偏僻又清冷的小院，院里这半年中疏于打扫，早就杂草丛生，隐隐可见破败。

他上前牵着林惊枝的手，慢慢走了去。

林惊枝眸落在裴砚脸上，垂在袖中指尖蜷了一瞬，终究还是走上前，掏袖中锦帕，踮起脚尖给裴砚去清隽冷白面容上的灰尘。

太夫人闻言，浑浊眸更沉得厉害，她把手里捻着的佛珠，重重拍在手边桌案上。

大片团开盛放的艳牡丹，如梦似幻，艳诱人。

孔妈妈面无表情的模样实在唬人，太夫人被她说得半晌回不过神来。

夫人寿辰，她就这般落了儿媳面的。”

她朝太夫人和小周氏行礼后，沉声：“太夫人，家中郎君命老来接我家少夫人过去。”

“理，母亲是应该吩咐府中下人打扫的，许是这院偏僻，下人躲懒的缘由。”

“咱们府上六姑娘那可真是攀了枝了，脾早就不同往日，哪能听从母亲的提议。”

忽然林惊枝视线顿在白墙上那幅挂着的，还未收起的牡丹图上。

“毕竟嘛……”太夫人鞋尖碾过地上摔得碎裂的檀木佛珠，朝林惊枝威胁，“不能为家中带来长远利益的庶女，毁了也就毁了，你真当我会心疼？”

他动作不大，可走了已经有扑鼻灰尘，落得满都是。

林惊枝却像毫无所觉般，脚下步伐浅浅走了去。

林惊枝迈步走屋中，她挽起衣袖，踮着脚尖，正要探把墙上挂着的画取下来。

可惜阿娘早就不在了，翠玉阁也不再是她记忆中草木繁盛，打理得井然有序的模样。

这是她阿娘亲笔画的，估计是当时嫁前帮着收拾件的小丫鬟未曾上心，遗漏了墙上这一幅画。

林惊枝朝孔妈妈了，也不太夫人和小周氏脸上究竟是个什么表情，走也不回走了去。

“郎君在翠玉阁等您。”

她冷冷盯着林惊枝：“六姑娘，你要明白，一荣俱荣，一损俱损的理。”

院里，未曾打扫的冬雪堆积了厚厚一层，夹杂着枯黄冻死的植，地上满是泥泞。

说到这里，太夫人又慢慢了声音，那张已经气到铁青的脸，努力扬起一丝淡笑：“你若乖乖听话，祖母我自然不会些什么。”

林惊枝垂在袖中指尖微微一颤，正要说话时，孔妈妈从外走来。

可这一刻，裴砚眸却亮得吓人，他握着画轴的掌心有瞬间用力，微微俯下，能让林惊枝看得更细致些。

林顾宴就站在翠玉阁外候着，见裴砚抱林惊枝来，赶忙走上前问：“六妹妹，这是怎么了？”

“我来吧。”

“就算你貌惊人，如愿诱得裴砚你几分又怎样？若我们豫章侯府落不着半好，你娘家没了底气，你以为裴家真的能敬重你不成？”

裴砚侧眸看了林惊枝一，俯把她给拦腰抱起，走了去。

“你若是不从，家中能因你容貌倾城把你送去，自然有法让你因容貌败名裂，被裴家休弃。”

屋里没有灯，视线格外昏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