未出阁的姑娘,她方才问出的话实属大胆。
林惊枝放了茶盏,细白指尖下意识摩挲着皓腕上系着的平安绳,含笑望向裴漪怜。
“那自我嫁入裴家半年有余,怜姐儿觉得家中长辈待我如何?”
霎时,裴漪怜脸上神色变得霜白无比,她愧疚的垂下眼帘,错开林惊枝的视线,抿着的唇压出了一丝后知后觉的苍白。
她被周氏保护得好,但她并不笨,她这位生得极其明艳的大嫂嫂在家中并不受长辈的待见。
林惊枝抬手,指尖捏着裴漪怜小巧的下颌,视线对上她那双清澈如小鹿般不带一丝杂色的双眸,笑道:“嫂嫂在你这般年岁时,同样有过憧憬。”
“可怜姐儿你别忘了,你是裴家嫡出的姑娘,是天下男子妄求娶为妻子的五姓女。”
“你若真的不顾世俗一意孤行,门第之差,家族惩罚。”
“你可想过。”
裴漪怜想着裴氏一族森严的家法,她浑身一抖,有种被人当头泼了凉水的清醒。
她咬着唇,慢慢翻出几本被她小心翼翼藏起来的书册,眼底泛红:“书中这般写,我实在好奇……”
“这些日,云雪姐姐常说汴京贵女,寻常都不会轻易接受家族定下婚事。”
“哪怕就是大嫂嫂与哥哥这般风光霁月的人,也必定是背着长辈私下见过的。”说到最后,裴漪怜满脸羞愧,声音渐渐小了下去。
林惊枝视线落在裴漪怜手中,那几本薄薄书册上,她不由气笑出声。
裴月兰母女俩可畏是煞费苦心,竟能找出秀才与世家千金私奔,最后秀才功成名就考取状元,扬眉吐气回到岳家,这种胡编乱造的东西的给裴漪怜看。
林惊枝伸手点了点裴漪怜的眉心,佯装生气:这书册,我收了,日后不许再看。”
眼看到了晌午,林惊枝就留在竹香阁用过午膳后,才带着丫鬟一同回了抚仙阁。
午后,落了半日的雪停了,但这一路上林惊枝扶着晴山和绿云的手依旧走得不快。
出来整整半日,她身上虽穿得厚实,但衣裙被寒风吹久了就泛着潮意,鞋袜也都湿透。
林惊枝一进门,孔妈妈就恭敬迎了出来。
“少夫人可用过午膳?”
“老奴已吩咐小厨房里烧了热水,少夫人若是要沐浴,老奴这就派人把水抬进来。”
林惊枝在解身上厚重潮湿的斗篷,正要点头让孔妈妈把水抬进来。
她视线忽地一顿,落在东梢间小书房内端坐着的裴砚身上。
他应该是才沐浴不久,没有束冠,潮湿的乌发松散垂在肩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