蒋星渊坐在不远的小凳上，慢慢啃着糙到难以下咽的玉米饼，看着蒋星淳哭得泪鼻涕一大把，不停打嗝儿，那模样丑得要命，微微皱了皱眉。

总有一天，这颗暗的会发芽长大，带来他无法想象的可怕后果。

蒋星淳终于找到机会，冲到外打了一盆，一声不吭地放到絮娘脚边，自己就势蹲在那儿，看着冒着白雾的面发呆。

几滴如同落雨一般，纷纷坠盆中，砸在絮娘的脚背上。

蒋星淳不声不响地走到絮娘边，不顾她的反对，持将她手里那个大包袱抢在手里，低看着脚尖疾步快走，也不知在想些什么。

蒋星渊如往常一般麻利地照顾蒋姝，向老买了十几张玉米饼，当接下来几日的粮，又去街上买了三碗汤馄饨，给絮娘那碗多加了几块，免得不够，令蒋姝饿肚。

蒋星淳边哭边，拍脯保证：“我以后什么都听娘的，娘让我往东，我绝不往西……”

蒋星渊乖巧地“嗯”了一声，照旧接过蒋姝。

絮娘心里有气，也不理他，吃完馄饨，累得坐在床上。

蒋星淳握住她的脚腕，不大熟练地一一着，帮她舒缓酸痛的骨。

他是冲动鲁莽的，藏不住心事，又不如蒋星渊活泛，不会说那么多好听话，只能像一般杵在絮娘跟前。

蒋星淳明白了前因后果，知自己这顿打挨得并不冤枉，心里又愧又恨，既恨不得跪在絮娘面前磕认错，又想立时冲回去将庄飞羽大卸八块。

换是他，一定会被絮娘嫌弃的吧？

他们走走停停，到得天发白时分，终于看见一个小小的村落。

闻言，絮娘轻轻摸了摸他的脑袋，又从上找帕，弯腰去他角的血迹，声音有些哽咽：“阿渊，平日里阿淳总是欺负你，你从未跟他计较过什么，这回发这样大的脾气，想来全是为了替我气。我谢你还来不及，怎么会怪你？”

蒋星渊隐隐约约意识到——

见二人一前一后走上来，脸上个个的凄惨，上也带着不同程度的刮伤，她叹了气，没有力责怪他们，哑声：“打够了没有？我们快些赶路，尽量在天亮的时候找个地方休息。”

到底是亲儿，混账到那等地步，依然能够轻而易举地获得原谅。

没有人不希望自己的辛苦付被看到，被肯定。

絮娘被他哭得心酸难忍，泪也跟着落下，温柔地拭着他脸上的泪，不厌其烦地哄他：“娘不生你的气，娘怎么会生阿淳的气呢？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，咱们再也不提了，好不好？”

絮娘见他蔫耷脑，全无往日里的活泼，心下到底了，褪去罗袜，将雪白的玉足探中。

絮娘于村边小心寻了家农，和发白的老轻声细语地涉了片刻，以几十枚铜钱换得一间屋稍作歇息，说定天黑就走。

蒋星渊悄悄扯了扯絮娘的手，引她落后几步，有些不安地小声解释：“大娘，和阿淳哥哥打架的时候，我没用太大力气，他受的都是外伤……”

蒋星淳又蠢又呆，但他有一句话说得对——

蒋星渊立刻兴起来，眉闪闪发亮，笑：“大娘待我这样好，我为大娘些小事，挨两下打，本不算什么。”

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，泪渗透絮娘的衣衫，在这一瞬间不知怎么想起已经变得面目模糊的亲爹，叫嚷：“我没有爹……我爹早就死了……我从此再也不会认别人当爹……我只剩下娘……娘，你别生我气，你别不要我……呜哇哇哇……”

这是她和蒋星渊一早商定的计划，白日休息，夜晚赶路，如此便能避开有心人的注意，降低被庄飞羽找到的风险。

他怕絮娘觉得他多闲事，心里生什么芥。

她哆嗦了一下，长长叹了气，犹豫片刻，向蒋星淳伸右手，唤：“阿淳，起来吧。”

蒋星淳如蒙大赦，立时扑她怀里，两手死死搂着她的脖，嚎啕大哭：“娘……娘……我已知错了……您原谅我这一回吧……我以后再也不胡说八了……”

他嫉妒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