喇叭里传来手拍话筒的啪啪声，接着，一声洪亮生脆的男嗓赫然传——

“裴让我装的，她就好这，不装得挠我脸。”

祝漾意目光停留在第一行，停在——

但裴述尔宁肯自毁，也要把火烧到所有人上。

赵泠夫妻大手笔，包了整个堂，十几二十桌的排面，坐满了院里的同事，亲友，甚至还请了他们加的寻亲组织会。

他狼狈不堪，羽绒服的鸭絮被扯秃，角鼻尖全是血，角也破了，脸上七八糟地糊成一团，像一个靶，承担所有人的怒火与追责。

但他们太需要一个发的。

他想起他对裴述尔的警告。

他视线模糊地看着裴述尔被搂门，女孩全晚一声不吭，竭力扮演可怜乖仔，却在离之际，对他同情又促狭的笑，在上，满目天真，天真下全是恶戾恣睢的矫饰。

“你他妈……你先抬个。”

家长们并不是在追求真相，如果细细纠察，定会发现日记与事实的莫大。

兄弟四下疑惑找人，“桉叔和惠姨也都不在，咋了这是，不应该啊。”

祝漾意无声承受着，那句“是我的”之后就再也不发一言。

胡挠了挠耳朵，在雪地里打了好几脚，扭得他忍不住唾骂。

“咦，她人呢，今天怎么没来。”

胡一抬，贸然看见坐他对面的柏芷。

祝家康迎面过来摔给他一掌，拎着他领又是更重的掌，那力十足十，刮得他嘴角血，又被频频骂着狼心狗肺，畜牲，垃圾，猪狗不如，再一拳拳地连续丢在他上。

胡要挨着他的兄弟伙，刚一落座，他反手掏一塑料袋，往旁边哗啦一抖，扫桌上的菜，嚯，鸭鱼猪就不说了，还有河鲜海鲜，满目琳琅。

地控诉，要一个为什么。

应该么？

他夹起一块就要往袋里装，被哥们拦住，啧声嫌弃，“你特么猪呢？护什么？这大家伙的都还没下桌呢，你着什么急？”

哥们转，胡都开始端盘装菜了，他打他手，

胡脸红了，但手上动作也不停，从鲁装菜变成害羞装菜，膝盖一抖一抖，掩饰自己

“不行！大老爷们先吃别的不行？”

胡解释，“裴述尔那肚又疼了，早上还有发烧，叔和姨一大早带人去医院了，这顿吃不了，这不专门叫我来装吗？”

“咋了？！”

别犯到无关人员上。

女儿被伤害的情绪需要输，家长们敷衍责的情绪需要输，十几年老邻居引狼室被中伤背刺的情绪也需要输。

但他伸筷，只盯着那橙豆腐，探手就是一夹。

地上的日记本已经四分五裂，淌满他的血与涎，垃圾般地被丢弃在一旁，

【哦，傻祝漾意。】

我们对你多好，为你了多少，照顾你，给你买东买西，看着你长大，你为什么要这么对妹妹？！

柏芷正冷着一双漂亮，颇为鄙夷嫌弃地看着他。

房门吱呀一响。

姑娘狠，被他们一手造成。

都写日记了，都字字锥心泣血了，总有人要揽责吧，那就只剩下祝漾意。

酸甜酱浸满酥脆面粉球，里面就是鲜到堪比蒸的豆腐，这红芳饭店的甜招牌菜，是裴述尔的最。

刺拉一响，广播电台的串频电响彻家属院上空，整整滋了快半分钟。

“喂喂喂，大家去一堂吃生日宴的赶了啊，人家已经开席了，不去就赶不上趟了啊，赶赶。”

“去去去，你等我们吃剩了再装不行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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怎么样对我都可以。

一堂，红横幅飘扬，气球扎堆放，还搞了个礼金登记桌，专人迎来送往，跟他妈接亲似地壮大。

他眯睨看，又反手去角血迹，缓缓笑了。

凭什么？

这输对象不是谁，是他还是别的人，其实都没有关系。

他刚坐的急，完全没注意桌上人。

昨晚下了一夜雪，视线中一片银装素裹，积雪足已没脚，但地上也没人铲雪，大家都赶早去吃席了。

“今天是2007年1月23日，天气，据人民日报消息，温家宝总理主持召开国务院第九次全会，讨论政府工作报告……”

为什么？